天星米

我在新疆曾經見過一種高貴的豆子，鷹嘴豆，之所以說它高貴是因為它的外殼只孕育一顆鷹嘴豆，而且至今只能人工收割不能機器替代。天星米，也是這般高貴的植物，只不過它并不霸道，它們的果實雖然各自為營，但絕不獨自霸占大家的領地。從這點上看，天星米也確有團結的優良傳統，以致于能夠在狂風暴雨中仍然堅挺如初。

在我的認知里一直存在一個誤區，認為天星米只有結成了果實才叫天星米。其實不然，天星米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雁來紅。在它生長的前期還是以葉子為主，這種紫紅色被綠色葉脈所包裹的樣子著實讓人迷戀。雁來紅這個名字恰如其分的概括了它的氣質。在我小的時候，天星米還是家里的主要蔬菜之一，它的味道自然是趕不上白菜蘿卜這些的，但是在那個貧困的年代，天星米還是頗有市場。采摘回來的天星米洗凈過水后，清炒涼拌俱佳。

我們摘的天星米葉子和菠菜大小差不多，但是你又怎能想到它能長到如萵筍一樣的高度。最讓我驚奇的是它的繁殖能力，只要天星米的種子能夠落地就必然能生根，成葳蕤茂盛之勢。在山地它總能隨類賦形，足見其生命力的旺盛。在我們老家，多為坡地，而且人均耕地面積有限，為了能夠產出更多的作物來，往往是土地里一行種洋芋一行種苞谷，這兩種糧食成熟相差的時間里就會撒一些蘿卜子，天星米進去進行補充。一場雨水過后人們站在地里一面謾罵黑心的商人賣了壞菜籽，一面夸贊天星米是個好東西。天星米只需要一兩個月的時間便能長成半人高，枝頭上掛滿了成串的果實，大多以黃色和紅色為主，你要是稍不注意還以為是別人養的什么綠植呢。

天星米是易生長，產量高的作物，現在已經成了喂養牲畜的主要作物了。但是聰明的農人還是要把天星米的果實留下。天星米的果實外面覆蓋著一層糠，要把它搓開才能見到如冒號大小般的晶瑩顆粒狀。通過晾曬過后的天星米果實，亮晶晶的。所以我一直以為天星米單單是指它的果實。天星米雖然長勢快，但是果實卻是極少，倒不是說它的產量低，而是它的果實實在太小，四五株成熟的天星米可能才有一把米的量。或許也是這個原因，天星米一直被農人們看的珍貴。除了留下開春的種子外，都會變成各種美食。其經典的做法就是用苞谷和麥芽熬制的麻糖，和天星米，花生，核桃等攪拌在一起，待它們完全吸收了麻糖的糖汁之后，再切成如身份證大小的塊狀。家里來了貴客，或是游子外出帶上一包天星米塊塊糖倍感親切。把天星米做成天星米丸子（類似麻球）也很受歡迎。

這幾年，山里交通條件變好了，天星米塊塊糖的名氣也逐步傳到外地。很多人為了吃上一口正宗的天星米塊塊糖專門駕車到村里品嘗，購買。去年單位安排我去一個叫咸寧的城市出差，主辦單位還拿出了天星米釀的白酒，味道醇厚，清香甘甜。我從未想過天星米還能夠釀酒。他們介紹到天星米的果實富含蛋白質、脂質、糖質、鈣、鎂、鐵等多種礦物質以及草酸鹽、黑色素等次聲素，具有極佳的營養與保健價值，稱為長壽之菜。那夜我的腦子里全是藍天白云之下盛開的天星米，我仿佛看見我媽背著背簍在苞谷地里打豬草，我爸在挖洋芋，而我正在揪天星米花玩，這或許是我跟天星米最初的接觸，也是我最早的記憶吧。

一個星期以后，我特意跟單位請了假，背上天星米酒就往家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