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渡心河

輕輕地，夜雨悄悄落在窗前，靜靜地，夜雨無聲落在心田。那一簾冬夜之雨，刷新了我的好夢，我徹底丟失了睡眠。子夜窗外，除了無邊的黑就是醒著的風雨，平日里從窄窄窗欞投射在小房間的昏暗光亮，今夜卻被例外收起。我舍不得開燈，怕灼傷夜的眼睛，也怕丟失美妙的舊憶。夜深聽雨，離入眠只有越來越遠，索性窩在被里，想那些被大多數人冷落卻被我熱愛的溫馨若夢的情感故事，這是多么愜意的時刻呀，心無旁騖，我完全沉醉在這不自覺之中了。

夜，那樣那樣地深了，打攪別人的好夢，那也太不近人情。只好拿起不怕打攪手機，點開一路向北的“午夜心語”，用心傾聽小北暖暖的訴說，夜渡心河。……

我是小北，此刻的我在北京你在哪兒？又到說晚安的時間了，晚安心語，送給失眠的你，給你一個不孤單的夜晚。今天的話題是——不愛我，是你最大的缺點。其實就是讓人聽一首歌，在歌聲的呢喃中讓人入夢。

《不愛我，是你最大的缺點》那歌聲有一點凄婉，充滿無奈，更多的是酸楚。我沒有專心聽歌的習慣，也不喜歡那半訴說半吟唱的歌兒，所以沉浸在歌聲之外的回憶里……

“不愛我，是你最大的缺點”，這樣的話題，讓我想起村子里老死的光棍——福爹。盡管福爹去世已經二十來年了，他的故事久到人們模糊了年月的界線，只要一經提起，那故事鮮活地卻仿佛還在昨天。福爹是一個要強的人，是個善良的人，一個偏執較真的人。較真讓人不知道如何開始更不知道如何結局，只留下一個故事讓別人講給別人聽！

年輕的福娃（后來的福爹）愛上了隔壁村的蓮月，當他向蓮月表白后，去蓮月家提親，遭到蓮月父親極力反對，在那封建社會里女孩哪有主張？只能聽命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是對福爹有那么一點點好感，那又能怎樣？福爹多次派媒人上門，卻得到的是蓮月父親殘酷的答復：在我走過的山坡上一年種一棵樹，直種到六十棵后，拿花轎迎她！

年輕意氣的福爹應下了這個沒有結局的諾言，開始了瘋狂種樹的一生。一棵又一棵，一春又一春不停地栽樹。在那個雪下得很厚很厚的冬季，蓮月坐著花轎遠嫁了，后來就是傳來蓮月生了一娃又一娃的消息。后來的福娃成了福爹，可就是避而不談婚娶，一個勁栽樹，一排又一排，一個年代接一個年代，綠了這坡，再栽這坡，不知道重復栽下了多少個六十棵了。好心人們，勸福爹不要和“玩笑”較勁，何況蓮月已經遠嫁生子，福爹只是淡然一笑，低頭依然不停地栽樹。他把每年栽的第一棵樹系上紅頭繩，用這紅頭繩作愛情的標簽，作愛的決心，作愛的見證，一直堅持著。紅頭繩換了一茬又一茬，當紅頭繩系到第五十九棵的那年暖冬，福爹幸福地老去了。在他去世的那刻，他念念不忘的是：還差蓮月一棵相思樹。這是福爹唯一的遺憾，唯一的掛念……

蓮月打出嫁后就從沒有回過村子，她不敢面對福爹，不敢面對那個懦弱的自己，福爹是她一生的愧疚，一生的痛，連死前一再交代孩子們去認福爹這干爹。

不知道上帝怎么會有如此愚蠢安排的，安排了一場沒有對手沒有交鋒機會的永遠也贏不了的比賽。莫非是丘比特之箭臨陣不幸脫靶？還是那月光菩薩被天狗吞噬？誰能為那段荒廢了的愛情負責，為那段感情盡一輩子義務值不值呀？福爹一輩子就是那樣快樂地傻傻地守住了一個無法實現的夢。在福爹面前，正在熱戀和失戀著的你，不再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充其量只是一個講故事的人，把福爹的故事傳下去……

就是他（她）縱有一千個優點，但是卻不愛你，或者不敢愛你，你卻一往無前愛著他（她），這是個無法說服自己的缺點。人生最大的缺點是偏執地去愛一個不愛你或不敢愛你的人，這是一種自毀，是一種偉大的犧牲。我們是不是更應該珍惜愛情里那個較真的人？如果反之，那是多么心痛的事情呀！

夜，不知深到什么程度了，那曲《不愛我，是你最大的缺點》的歌唱完了，我還是深埋在舊憶里無法自拔。夜對我是有情感的，但是今夜和夜建立的交情，隨冬夜之風吹散。窗外的風突然更加凜冽，雨突然咆哮起來，茫然失落的我失眠著，繼續失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