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還賬

二十多年前，父親因心臟病住院，那時我哥哥5歲，我才3歲。這可急壞了母親。雖然父親農閑時跟著一幫人蓋房子，但有限的積蓄與昂貴的醫療費相比只是杯水車薪。

母親四處借錢，親戚朋友借遍了，就向不認識的人借。母親說，那時她聽說誰家經濟條件不錯就去借錢，拐彎抹角地跟人家攀親戚。鄰村有一個姓王的，常住在洛陽，那年他回老家住了一陣子。母親聽說后，就去向他借錢，王先生也爽快，借給母親500元。

就這樣，母親先后借了幾十家，終于湊夠了給父親做手術的一萬多元。這些人家沒有讓母親打借條的，母親就一筆一筆地記下，妥善地保管好賬單。

手術很成功，父親轉危為安，可身體大不如從前，干不成建筑工地的活兒了。靠種地和做零活，母親一家一家地還賬，每還一筆就畫掉一筆。因為經常翻看賬單，那些賬目她都爛熟于心了，手頭一有錢就先還賬。

那個王先生好長時間沒回老家了，母親就從他親戚那里要來地址，選了一個不太忙的日子，帶著錢和新磨的玉米面、新摘的花生，去洛陽登門致謝。

等欠款還清的時候，我清楚地記得，母親從木箱里取出賬單，看了又看，她心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

直到現在，母親還記得那賬單上的賬目，一直都在感念那些好心人。母親不會給我們講為人處世的大道理，她只是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誠信是立身之本，別人幫了咱，咱就要報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