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嬤
正在國內熱映的日本片“墊底辣妹”是那種看片名極容易被篩掉的電影，就像第一眼看到“踏雪尋梅”時自動跳過一樣。所以，這部根據自傳體小說改編，講述不良少女沙耶加考上理想大學的勵志片是我在三番四次不同場合看到它，才去找來看的片子。
或許是電影早在去年已經在日本上映，很多人都看過了，又或者是人人都有少女時代，但并非人人都有片中的勵志少女那般“墊底”以及咸魚翻身的經歷。不論出于何種緣由，影片在國內沒有預期那般熱烈，上映前我以為它又會是一部刷屏的現象級電影。
不過，這倒是有趣的對照，正如我的“我以為”沒有發生一樣，影片的宣傳口號「世界上最大的謊言是你不行」也并不盡然，因為世界上最大的謊言不是你不行，而是你以為行。
所謂成長，其實就是一個生命中的“你以為”不斷崩塌的過程。這大概是世界上最殘酷的真相了。影片里隱藏著所有殘酷真相，只是它被更激動人心的雞湯包裹著，感動到淚目的我們選擇性忽略而已。
01
你以為可以一直賴在父親的背上不長大，父親卻無法給你自始至終的關注。
這種“給不了”有可能是像電影中那樣，因為有了弟弟的出現，他更具有完成父親夢想的可能性。而現實生活中存在更多“給不了”的原因，你的叛逆期、父親的衰老、疾病以及死亡等這些不可抗力，它們早晚會將你與父親的背撕扯開來。
我一直是個方向盲，初中每次回家還忘路，搭錯車從來不問人，而是直接打電話給父親。這樣的狀態在某一次聽到父親與他人的談話才終止，父親對人說有個一直長不大的女兒太累。
有時候，你可以任性地拒絕長大，但不可能永遠不學著去成長。
02
你以為父母在一起是因為愛，后來才知道更多的是無奈。
既然不再相愛，為何我的父母還要在一起？我不知道是否有人和我一樣存在這樣的人生困惑。或許很多人會給我講一些通行于世的大道理，愛情化為親情，為了孩子或是對現實妥協之類的。
這些道理我早在十三歲開始便拒絕接受了。我總是冷靜地告訴他們，離開彼此吧，不要因為我們耗費自己的生命。當然，他們至今沒有分開，像世界上大多數不幸的夫妻一樣。
03
你以為實現父母的理想，他們就沒有遺憾了，到頭來遺憾的只會是自己。將來你的遺憾又會變成自己子女的理想，如此循環。
像電影中的弟弟以及補習班的不良少年森玲司一樣，很多人生下來就會有一個夢想，那就是他們的父母年輕時候未完成的夢想。那些年父母沒能上的大學，沒能選擇的理想職業，以及沒過上的幸福人生，統統都是他們這些年的人生目標。
如果你是個天生沒什么想法的年輕人，按照父輩們的規劃過活或許沒什么不好，省事又省力。如果相反的話，你的人生就沒那么容易了。除了要承擔追尋自我理想的風險，你還得承受違背父輩理想的愧疚。
如果你用自己的遺憾人生成全父母的人生遺憾，那么請記住，千萬不要讓你的子女重蹈覆轍。
04
你以為老師是教書育人的偉大職業，學校是一視同仁的象牙塔。
你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當年那些坐在教室后排的同學更能適應社會。因為他們早早地體會了階層高下與人情冷暖世態炎涼。
你不行，你是垃圾，你是人間敗類。我無法想象我的那些后排同學們是如何挺過漫長的青春期的，在那個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剛剛開始建立的人生階段，一直被否定被拋棄會對他們造成怎樣的影響？
都說學校是象牙塔，是人生中唯一的永無島，真的是這樣嗎？至少在我的青春時光里不是如此，即便我是那種被當著全班同學念作文的人，也吃過數學老師的粉筆頭，被其罵蠢豬。
我想，即使到我死去，我也不會忘記。
05
你以為數學差多做題就可以，政治歷史差多背書就行。其實啊，這個世界上有些東西，真的是永遠都學不會的。
盡管電影里的沙耶加用一年時間提高了40偏差值，英語歷史從零到滿分的故事實在感人。但對于某些人來說，真的不是只要不睡覺就能看懂微積分，學好英語語法的。
而片中所謂在小論文中表達自己的想法，在我國的考試機制下恐怕也是死路一條。政治歷史都是有標準答案的啊，老師改卷是論秒和掃關鍵詞的啊。
06
你以為上了大學就不一樣了，離開了就不一樣了。
就像當初你以為選文科的人都是熱愛文史的志同道合者，進去了你會發現自己想多了，就是一群跟你一樣數學差的。
我一直覺得很神奇，“大學”在人的一生中扮演著非常魔力的角色，它就像一個脾性不怎么樣但顏值超高的前任。還沒上時，你對他充滿一腦子幻想；等你上了，你發現對方遠不如幻想中完美；分開后，你又還時不時砸抹著嘴回味對方的音容笑貌。連帶那些不完美都變得朦朧，因為現實太凜冽了。
于是，在畢業后每個搭乘擁擠地鐵的黃昏，我常常感到恍惚，分不清這些年到底是我上了大學，還是大學上了我。
07
你以為別人相信你行，其實他也是個賭徒。
這大概是片子里最大的謊言了。補習班的老師坪田先生簡直是天使，他相信每個差生都有無限可能，他用立著的雞蛋告訴沙耶加，事先知道一件事有可能是很重要的。不要輕易定義自己，也不要去相信別人定義的你。而事實上，他也不過是一個有著美好品德但只有庸碌人生的補習班老師，他對沙耶加的相信，也不過是孤注一擲。
更殘酷的現實是，大多數人不會成為像沙耶加一樣的奇跡，而是像森玲司一樣遭遇失敗。
世界上最大的謊言不是你不行，而是你一直誤以為自己行，然后不去做。
就像在一群出色的人中間，常常誤以為自己也是其中一員，然后忘了努力。我知道自己也可以，只是我暫時不想去做而已。
其實，是你不敢。
自己拼盡全力后發現，這個世界上“有些事不是光努力就夠”的無力感，似乎比他人眼中的“你不行”來得更殘酷吧。
事先知道有可能很重要，然而“有可能”最終被證明是“沒有可能”很絕望。這大概就是為什么很多人只在朋友圈感嘆詩和遠方，卻不真正遠行。因為你會發現，即使到了遠方，你也有可能只是在茍且。只不過是換個地方茍且而已。
